呓语

　　

　　谈奥运会，对于北京奥运会我个人是比较抗拒的。有一张图片大家都应该看过了，是为《卫报》2004年雅典奥运会的专题，是用了五颗药丸做了一个五环，这也是我想象奥运会当中的一种样子。恰好大概是三个月前北京有一件事情跟奥运会也有关系。记者组织的一些外国记者拿了五副手铐做了五环在中国奥委会总部举行和平抗议。北京奥运会到底是五粒不是蓝色小药丸的药丸还是五副手铐还是五朵鲜花，还是五只福娃我实在很难想象。我只能感觉可能这是对中国的媒体来说奥运的报道者来说，北京奥运会对他们来说是自他们参加奥运会报道以来难度最高的一次，可能这里特别是一些主流日报的同行业感觉到了他们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难以拿到采访资格，难以获得一种官方的采访许可。


　　报希腊的奥运会，每一届奥运会都有大家一个很感兴趣的题材，比如悉尼奥运会为运动员准备了多少保险套？准备了十万个，雅典奥运会要准备多少？准备十五万个，可是我相信在我国媒体上绝对不会出现为运动员准备了多少保险套，这个是不可能被谈及的话题，实际上我知道北京一定会准备好的。到时候会严打但是不扫黄，但是我们媒体是不可以谈论的，媒体唏嘘半晌，锋芒戳到足协就算牛叉了，国家体育总局就不敢碰了，奥运更不能碰，那是一盆仙人掌，一摸一手刺。你想触及灵魂，他就触及你皮肉，咱们这个国家，除了陌生姑娘的屁股(当然，即使是认识的姑娘的屁股也不都是能乱碰的)，还有太多的东西不能摸不能碰。像这样的新闻我们看的多无聊。


　　可以不说话，但我们可以做到不说假话(这就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这话跟钱理群先生的底线维持同一水平，在万马齐喑的年代，这就是知识分子的良知。党报是中国很特殊的媒体。我们国家没有党派报纸，只有《**日报》。而且有些一般媒体也呈现出了党派报纸的特征，它可能是下一步报纸的发展趋势，比如说《南方都市报》的《南方周末》有很明显的党派报纸的趋势，有心的话可以看看一下山西黑煤窑事件之后，《南方周末》跟《南方都市报》的表情，他们对(人名)的维护，对他们认定的一个好官员的帮助，这其实就是党派报的特征。这就是最牛逼的犬儒。犬儒的注册商标是自拔狗牙，不咬坏人也不咬好人，只咬面包或者窝头。不吠日不吠影不吠形，大狗小狗都不叫，万狗齐喑。却并不像一般人认为的那样：犬儒就是帮忙和帮闲，这么武断的定义，即使是犬儒的老祖宗狄奥根尼也会跟你急的。但犬儒不可成为犬族的主流，全世界的狗都不叫唤都不咬人都不拿耗子那是多么无趣的事情。洪七公的打狗棒法据说最厉害的一招叫天下无狗，掌握丐帮意识形态的头子就是恶毒，就是手腕强硬。


　　狗要咬人猫要叫春，天经地义。所以“可以不说话，不可以说假话”只能是底线，而不能成为标准。这个社会需要有人担当，虽然说做到担当两字很难，但总得有一只或那么几只牙尖嘴利颌骨坚硬的狗蹿出来，找一条粗腿咬上一咬，让疼痛刺激这个狗日的社会保持头脑清醒。这样的狗族才是带三个表的，才是推进和谐的，才是为了广大人民群众利益的忠狗真理狗自由主义狗针砭时弊的狗对人类负责任的狗——该狗名曰传媒，它的牙齿是冒着寒光的利器，时不时要刺在这个行动迟缓的社会的肥臀上，让丫跑得快些再快些，把丫从歧路上一口咬回来，向着正确的方向迈腿。可惜我们看到的狗，大多是没牙的狗，大多是食素的狗，这是整个狗族的悲哀。狐狸属于犬科，它是狗族中智商最高形象最漂亮的一种。狐善媚惑，狐狸精幻化的女子都妖娆貌美肌肤胜雪，都床上功夫惊人温存胜过人间女子，于是每个男人身边都有个黄脸婆躺尸，心中却都居住着一个狐狸精，这就是美好。在一个君特•格拉斯描述的狗年月里，向往美好仍然是天赋人权，想入非非到任何时候都是最美好的词汇。


　　跑题了，接着说奥运。但是，我们的媒体拿到了广告预算还是要做，即使他们不拿到广告预算各级的宣传机构从中宣部到各省委、市委宣传部都会要求他们用很大的力量来报到奥运会，呈现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最新成果他们就去呈现，我今天想谈的就是他们用一些什么办法去呈现。我个人对北京奥运会的预判必然是空前的，在奥运会历史上它的规模，它的投入，这个国家在这个事情上所发挥的心思必然是空前的，因为没有一个民主国家可以这样去做。我们都知道悉尼办奥运会的时候墨尔本人就抗议了悉尼办奥运会关我们屁事，不要干扰我们。但是我们绝对不能这样说北京办奥运会关我们什么事。1990年的亚运会我看到一个最著名的评论我认为是最好的评论是什么评论呢？是一个地方的论坛有一个写手："我对北京亚运会最大的印象是为了把牛奶供应给亚运村我的孩子一个月没喝过好的牛奶了"，我觉得那个是最好的评论。


　　我想这届奥运会可能也会类似，目前来说已经从北京获得奥运会举办权到现在有一个事情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印象，是关于奥运会最好的新闻就是在2004年的时候国际奥委会看北京，但是当时北京很荒凉，没有绿色了。实际上有很多的媒体，那天北京国安跟别的球队踢球，有好几个媒体做了一个很好的标题，说高峰你一脚下去腿都绿了。什么意思呢？工人体育场全部喷了绿漆，那一脚下去他们的袜子都变成了绿色，这个是我目前看过最好看的一条新闻。我们官方为奥运会做这么多事必然是空前的，像悉尼奥运会，上一届有过不少议论的雅典奥运会，更别提像亚特兰大奥运会那种拿大学宿舍当运动员村来比的，我们是更好的，我们盖了鸟巢这样的体育场。我倒是希望它绝后，空前是肯定的绝后不一定，谁也不知道朝鲜拿不拿得到奥运会的主办权，如果朝鲜拿到奥运会主办权朝鲜奥运会一定比北京奥运会还要盛大，因为中国人可以吃饭，朝鲜人可以不吃饭。


　　在技术上的准备我们的媒体尽可能有一个经验：尽可能不用新华社的稿因为新华社的稿。写的实在是太难看了，他们迫不得已用的时候可以，要准备好一个改稿的编辑，得把新华社的资讯抽出来重新换一种表述方式，因为新华社如果描写现在这个天气的话肯定是金秋十月这样开始的，他们不一定开始，他们是金秋十月我说你喝多了酒觉得很累，这样读者看起来会很舒服一点。


　　悉尼奥运会中国队成绩很好，湖南成绩更好拿了六块半金牌算起来是，占了中国各省金牌最多的省份。很多人作为一个湖南人一点不为湖南高兴，有的有淡淡的高兴，但是很多人一点都不激动。 我就想湖南有六块半金牌，湖南可以贡献出李芳那样的奥运冠军，在湖南的长沙那么一般现代化的体育中心锻炼的人，使用设施的市民比广州的天河体育中心少得太多了。本来如果培养李芳这样得冠军的话会建更多的网球场不让更多的人打网球，反正老百姓打网球的机会都集中到李芳一个人身上，探讨这样的一个问题，当时的德国代表团的自行车冠军提了一个观点，这个自行车冠军是原来东德的运动员，大家知道民主德国是世界上最强悍的体育机器仅次于苏联长期压倒美国，为什么两德合并之后，就是统一后的德国反而拿金牌的能力比原来不如呢？这个文章在读者当中反响也是不错的，他说了什么话呢？统一后的德国把体育投资从竞技体育转向了大众体育，而大众体育是没有金牌的，这句话想象一下是一个国家选手说的，跟我国的情况极其相似，就是这样抓住每一句有意思的话，每一个有意思的瞬间做文章。把观点做好，我觉得这个是第一的，对平面媒体的奥运报道来说。


　　比如说前不久联想那个火炬手计划中央电视台挣了八千万，中央电视台像恩赐一样的赐给各个平面媒体了(他不给钱了)，让我们的媒体免费给CCTV赚这八千万，这个计划到平面媒体这儿的时候很多媒体都不想干，他们为什么要干这个事呢？在当地看本地报纸的比看中央电视台的人多，为什么他不拿钱给平面媒体呢，所以平面媒体说没有做这件事的理由。平面媒体更多的是无奈，但是他们做可口可乐等于他们拿到钱了，以政府的强势和他们这种纸媒的弱势比，我觉得CCTV赚八千万他们赚八万是应该的，你不能说这八万都不让他们赚，跟中央电视台合作很光荣，互联网这块也是这样的。我记得是去年还是今年初搜狐组织的跟15家主流媒体的签约仪式，我总为我的一些平面媒体感到悲哀，大家都是一些总编辑什么的。我看到他们排着队等着张朝阳的接见，他们为张朝阳做了事然后被他接见，但《重庆时报》的刘总说：”好荒谬，我为什么要去接见？”


　　在奥运报道的选材上除了做可能得新闻奖的这种每块金牌要值多少钱之外，除了对一些目标新闻从现在开始准备的策划之外，我建议更多的去做一些娱乐化，去发现每个运动员每个明星他的另外一面，跟读者在感情上可以交流的一面，我也建议，因为中国代表团必然是难以采访的比往届奥运会管制都严格，可能难以接近每个人都可能带着八个警卫很多狗之类的，很难接近。我就建议把更多的精力转向对国外运动明星的采访。比如索普他的采访难度一定比中国的选手低很多，更重要的是我们面对的是国外的那些采访对象他对你的那种配合，他的脱口秀的能力是非常强的，不像我们国家的选手就是磕磕巴巴的，像我现在这种状况，也说不出什么名堂来。我其实非常想叮嘱我们的奥运记者，你们在明年的奥运会一定要盯一下朝鲜代表团，特别是拿了金牌的，看他们是不是还是像四年前或者八年前那样说："我拿到这块金牌的时候我想到了我们亲爱的领导者金正日于是我得到了力量"，我建议跟着朝鲜运动员，帮助我国的读者一起回忆一下过去的岁月，从而更加热爱现在的生活。这个算我给大家的一个建议，朝鲜代表团可能还会出戏。


　　这个可能会成为下一步的趋势。你说到的奥运会这个，我觉得奥运会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中国的体育恰好是过于竞技体育，这个国家没有大众体育的传统，一年我们有100亿的体育预算可能99亿都拿去给运动员花掉了，老百姓只有一个亿，当什么时候中国的大众体育的投入超过竞技体育的时候，那个时候中国再搞一次奥运会那就不是全国的奥运会了，肯定是一个城市的奥运会，是符合奥林匹克精神的奥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