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多大，胸就有多大

　　

我终于脱光了！馒头在电话里兴奋地说。对不起，我这个兄弟说话简洁地常常令人发指，他所说的脱光是和脱贫一个意思，就是“摆脱光棍”的身份，换个说法，也就是不知道又从哪里骗了个女朋友。不过我对他这个女朋友能保持多久表示足够的怀疑，上次他跟前女友表白了一大堆惊天动地的决心以后，最后特认真特深情款款地总结了一句：我刚才说的全是肺话。他的本意是说“发自肺腑的话”，没想到人家女孩一听，原来那么煽情的话都是废话啊，于是施展轻功绝尘而去。



话太简洁容易引发歧义，我不止一次教育过馒头，让他把话说完整点，可他总是死性不改，并且振振有辞地说，心有多大，胸就有多大，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看看，他的老毛病又犯了，他说的胸其实是指胸怀，可是很容易令人浮想联翩。我只好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个馒头，迟早会引发一场血案的。



世界上的事果然是无巧不成书，还真有个叫胡戈的楞小子捣鼓了《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也是因为话说的不好听，让大导演陈凯歌给告了，演变成“一个馒头引发的悬案”了。并且陈老师非常愤慨地指出：人怎么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其实胡戈同学的无耻样子很有我当年的神韵。话说我读初中那年，历史老师出了个上联让我们对对子：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我当时少年气盛，不知天高地厚的对了个下联：男生员女生员男女生员生男女。结果老师公布了下联“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以后，狠狠“表扬”了我一下，说我“小小年纪便有凌云之志”，不过提醒我要遵守计划生育国策。



我这个老师姓朱，如今早已作古，可是他的宽广胸怀却永远在我心中英姿飒爽。陈老师如今正意气风发地霸占着中国大导演名男人的宝座，可在对待胡同学的胸怀上实在令人扼腕，给这个冬天凭添了一阵肃杀的气氛。说好听点，胡同学的作品不过是一篇影像式电影评论，说难听点，大不了是一场大话式无厘头恶搞，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吗。所以我真诚地奉劝胡戈同学，若是官司输了，你赔偿陈老师100箱“满神”牌洗发水，从此偃旗息鼓青山归隐吧，跟哥们我去雪国练习无极神功。




男人的胸怀，不仅仅是让女人依靠的，还要有容纳百川的气概。吾友李世民，当年没少挨魏征那老小子的贬损，不仅当着文武大臣的面跟自己顶嘴，还把自己纳妃的事给生生拆散了。李总气不过，有天把老板桌一拍，说我要杀了魏征这老小子。李总夫人长孙皇后当时正用“满神”牌洗发水洗头，一听急了，李总啊李总，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英明的上司才有敢说话的下属，魏征的出现正说明你的英明啊。于是李总豁然开朗，挑灯学习魏征的著作《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男人谁没受过委屈呢。有一次我回家乘电梯，那天电梯里只有我和另外一个楞小子，突然那小子放了一个无极的臭屁，搞的我郁闷死了。郁闷的还在后头，由于我住在19楼，而那小子在8楼就下了，留下我一个人在狭小的电梯里独享屁味。更郁闷的是，在12楼上来一个美女，闻见电梯里的腐朽之气，直朝我翻白眼，我只好打碎牙齿当排骨。回来后我把这事气呼呼地告诉我家美女，她不仅没煽风点火地怂恿我去起诉那楞小子，反而吃吃笑道，从此你再也不敢对那美女抛媚眼啦。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好女人是一所学校，教男人化戾气为祥和。



这个世界，有多少男人在为五斗米默默奋斗着，把委屈丢在晚风中浪迹天涯。一场诉讼，或者一场暴雪，表面上看是封堵了大地所有的语言，也让树枝举起了光秃秃的枝桠，但是谁都知道，大地的每一次沉默，都是等待阳光，那些植物们质朴的表情，像刘翔趴在起跑线上蓄势待发。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是对粮食的珍惜，每一个心中有理想的人，行囊中背着馒头，就是背着希望，而不是背着十字架。



心有多大，胸就有多大。我要是像陈老师一样，心中装满了奥斯卡，一定不会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争勇斗狠，首要任务应该是把胸怀练得宽广点，而不是把胸肌练得发达点，做女人挺好，做男人就挺妖了。可惜我不是陈老师，我目前的胸怀也挺远大的，理想就是怎样还掉做生意欠下的百万巨债，目标是贫穷到身无分文，若能一身轻松两袖清风，就算是三生有幸四喜临门了。生活处境不一样，伟大志向就不一样，生活逼得我昨天在墙上写下了十二个大字：夜读茶经止渴，晨写散文充饥。



委屈得诗意盎然，这也是男人的胸怀。“体悟”是中国哲学里强调的理解方式，强调灵性的理解而非逻辑推进式的理解，这体现了中国思想更侧重的是艺术化气质。艺术的大话、癫狂、无厘头，和霍克海默曾批评无政府主义因为不耐烦地否定一切权威相反相成。吾友奇情女郎小精子改编演唱的《吉祥馒头》，便是对陈老师作为男人的不冷静作出最令人捧腹的规劝，让我在一个寒冷的深夜娇笑不止。




回到我兄弟馒头的语言风格上来，他第二天果然因为话语的歧义引发了一场血案。那天他去新街口的大洋百货买潜水镜，突然遇到一个美女跟他招手打招呼，他楞了一下，一时想不起是谁，美女自我介绍起来，我是陈萍啊。他才想起是他在太平洋浴场教过游泳的学生，于是大笑说道，陈萍呀，你穿上衣服我还真认不出来了。这一说就坏事了，美女的那个东北男友突然从身边飞扑过来就是一老拳，打得馒头鼻血直流。馒头后来回忆起这起流血事件痛心疾首道，心有多大，胸怀就有多大，人怎么能无耻到这个地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这个世界再脏，我们也不能脏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