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7月25日星期三

一轮淫荡的月亮

  





  关于月亮,我得回到我的母语系统清一下嗓子,啊月亮,啊月亮。许多年前我拎着两盒月饼,在一个月光迷人的晚上,绕过村头的一棵老桂树。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我的目的地是堂叔家的客厅。那天晚上路右边的瓜架下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声,我吓得一哆嗦,蹑手蹑脚地弯下腰来,看见堂哥正和万才叔家的根娣扭打在一起。月光下堂哥的脸分外狰狞,根娣不停地说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吓得扔掉月饼边跑边叫:杀人啦!杀人啦!

  那个惊慌失措的13岁少年,两年后在堂哥和根娣的婚礼上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月黑风高杀人夜,月明星稀断人肠。他回忆起两年前的中秋节晚上,月亮显然不是黑的,而是明的,要不然他一定无法凭肉眼看见那个“杀人现场”。二十多年以后,我坐在遥远的城市回忆那个夜晚,发现这是我一生中遇见的为数不多的诗意场景:天苍苍,野茫茫,月明星稀见淫荡。

  一轮淫荡的月亮。请允许我把食指放在唇边,对你们做一个噤声的手势。月光像一匹忧伤的白马,从古代就开始奔跑。古时候,除了狩猎有得,或稼穑有获,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地像跳大神庆祝一番,古人的夜生活一定乏味得很。“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帏。忧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天哪,独处深闺的淑女在如此皎洁的月光下都按捺不住了,也难怪那些青史留名的采花大盗,专挑月圆之夜倾巢而出,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却不忘在窗台上留下一朵白兰花幽幽地盛开。后来台湾历史学家张宇在他的著作《都是月亮惹的祸》中终于得出结论: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丽太温柔。

  于是我常常借口在月光如水的晚上正襟危坐,一个人捻着寂寞的胸毛,怀念一些往事。十七岁那年的天气,似乎总是月华如练,我和隔壁班的女生坐在台阶上看月亮,看着看着她的头就依偎到了我的肩上。如你所知,我那时候胆小如鼠,远没有今天罪大恶极,我连忙闪在一旁,并且掩饰般地用手做出各种图案,利用月光照在墙上的影子来讨好她。那些影子不停地变幻,一会是狂吠的狗,一会是觅食的狼,一会是怒吼的雄狮,一会是下山的猛虎……我得意之余请她用两个字来描写这个场景,天可怜见,我的本意是“浪漫”二字,没想到她看着墙上不停变幻的各种动物,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禽兽。

  临影自照,始觉春空,揽月之余,方知情渺。那个十七岁的禽兽,终于茁壮成长为远近闻名的淫贼,这一切都是和月亮分不开的。后来我随着我不断努力学习科学文化知识,我才知道,月圆之夜,月球对地球的引力最大,由于人体中约有2/3是液体,而月球的引力能够像海水潮汐那样对人体中的液体发生作用,影响人的情绪、体液和水电解质的平衡,从而引起人体生物潮。尤以满月时月亮对人的行为影响最强烈,往往使人的感情容易激动和兴奋。举头望明月,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下美女,今夜来不来?

  其实月亮的淫荡之处,不仅仅在于引诱人们做出泼天的苟且之事,还在于月亮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成为不折不扣的偷窥狂。最近我在读北岛新书《时间的玫瑰》,他翻译的帕斯捷尔纳克的作品《马堡》中写到:“此刻夜晚坐着跟我下棋/象牙式月光在地板上画格/金合欢飘香,窗户敞开/热情,那灰发证人站在门口。” 谁说外国的月亮一定比中国的圆,一轮淫荡的月亮,从令人敬畏的高度跃下,不仅偷窥,还似乎参与了其中的某种暧昧。


2 条评论:

匿名 说...

  
  男人风流而千万不要下流,女人风流而尽量不要人流。

  A和B的爱情里,或许有过很多错误,但那是他们年轻允许付出的代价,现在互揭伤疤,每撕下一片都血肉模糊。

  我非常希望,他们揭伤疤的动作跟揭日历一样虔诚,当揭到温情流淌的那一页,可以停留一下,静静地回味那些关于环抱、关于嬉笑,甚至关于床帏和床单的一些记忆。

  我看问题,往往不在细节上一锤定音,而喜欢在大是大非上盖棺定论。那些洁白的婚纱照告诉我们,男主角曾经把人的婚活生生给求了,现在拍拍手进去,掉屁股出来,说的话象福尔马林泡过的一样没有活味,我们也不要过于苛责他。

  我宁愿相信,那是年轻的男主角水浒式的精神越位:大祸向东流哇,生下的娃娃参父母哇,说走咱就走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啊,眼见不妙一声吼啊,不出手时就溜走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啊,咿呀咿得喂,咿呀咿呀咿得喂。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A可能曾经的行为不检点,给她带来了毁誉参半的价值评判,她也为此并正在付出代价。
  现在,我觉得她是一个坚强的女性,至少应该引起我们的含恨崇拜。吾友王筝写过一首歌叫《我们都是好孩子》,在孩子的爸爸没站出来之前,我们能不能客串一下“我们都是好爸爸”的角色,经济上的帮助可大可小,哪怕只是一个鸡蛋或者一句温暖的语言,也比怀疑和谩骂来得更加胸大肌勃发。

  善良是一根弦,轻轻一拨,便余音绕梁。这个故事教导我们,所有的鸡蛋联合起来,一定可以碰碎每一个父亲的铁石心肠。

匿名 说...

  
莫愁前路无堵车,天下谁人不识君。



堵车挺考验人性的,我在南京遭遇过一次最严重的堵车。那是2003年夏天的一个深夜,我送一个女孩回家,那次是南京有史以来罕见的暴雨,出租车在龙蟠路的一座大桥前终于堵住了。周围到处是车子,离目的地又远,外面雨下的又大又急,好走不如赖堵着,只好待在出租车里丝竹乱耳案牍劳形。女孩把我当成真皮沙发一觉睡到天亮,成就了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做柳下惠的光荣事迹。



心态决定是旅行还是奔波。